深杏/尹玖小姐

重新沉迷独伊西罗马!暴风哭泣!

【独伊】始于威尼斯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 上

始于威尼斯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

 


*被女神的本子狂喂独伊狗粮后的鸡血产物……他们真可爱……


*平面模特独x花屋主人伊

*


这场雨让路德维希消遣了一段时间。“消遣”,他一面略带疑惑地咀嚼着这个词,一面别扭地挤在沿街的一块招牌下。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湿了他的外套,却也不至于让他狼狈成落汤鸡的模样。于是路德维希索性安之若素地倚在墙角。有雨水顺着充满设计感的屋檐三两滴地淌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他光滑的皮鞋尖上。

 

他半斜着身子,像出神地想些什么,又单纯地觉得自己只是在发愣。路德维希在十二月中一个沉郁的日子停留在威尼斯本就是一个意外:金发碧眼的模特先生的首次水城之旅便是为了拍摄一组广告,之后又遇上意外的机票改签,他与柏林重逢的日子随之推迟两天,而这两天中陪伴他的,自然是缱绻而浪漫的威尼斯。他在一个小时前完成了工作,剩下的时间便完完整整地属于他与这座城市。路德维希从来不是喜爱四处闲逛的人,也是这个同样的词说服了他。“消遣”,他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有点反常,他想:路德维希应该从不适用于这个词,贝什米特先生的时间从来都是用在刀刃上。

 

可路德维希此刻被这场雨困在这儿寸步难行,他向来讨厌计划以外的麻烦事,但偏偏这次,以往那股无可奈何的烦躁感像是被源源不断的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似的。水城的魔力,他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将目光悠悠地投到街道的远方。开着车灯与雨刷的汽车同行色匆匆的人们时不时从他眼前掠过,沿着道路亮着两排温柔的路灯。雨水淋湿了黑色镂花灯罩里的玻璃,浅橙色的光折射得支离破碎晃晃悠悠,像是从海底捞出来的,晕着水纹的星星。“一个如可爱的奇迹一般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星星落在他的眼睛里。”路德维希出神地想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所以当他乍然发觉一只手正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时,他才意识到这只手的主人已经站在他身边好一会儿了。

 

路德维希觉得有些窘迫,双颊也不由自主地发起烫来。他懊恼地想着自己只怕又是脸红了,他看起来严肃又刻板,却总是容易脸红,为此基尔伯特嘲笑了他很多年。此时他只好选择故作镇定地微微偏过头,“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他的视线匆匆扫过面前那个矮他一点儿的青年的脸,“有什么事吗?”

 

“嗨,没关系。”路德维希总算听清这个偶遇者的嗓音了,透过斜织着打在伞上的雨声还是清清亮亮的,于是整理好情绪的路德维希将头偏了回来,正视青年的面容。这是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孩,笑眼盈盈,眸子眯起来弯成月钩。陌生人冲路德维希晃了晃钥匙,轻快地说,“不是什么大事,先生。我只是想摆脱您稍稍往边上靠些,”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让我打开花店的门。”

 

“噢,噢,好的,”路德维希胡乱应着往边角挪了挪,他再一次得到了一个诚挚的微笑。“感谢您!”年轻的意大利男孩几乎是用欢呼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他收了伞,哆哆嗦嗦地将钥匙插进玻璃门的锁孔。路德维希注意到他有一头蓬蓬软软的浅栗色头发,额前还有一缕别致地翘了起来。“威尼斯这个季节的雨可算是冷透啦。”晨花般的笑容又正对着路德维希,他愣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这个男孩是在对自己说话,又是慌乱地应了几声,引得面前的人银铃般咯咯发笑。

 

玻璃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请进吧,”话音未落,男孩便以一种孩子般的欢快步伐跃进门内。他在黑乎乎的墙上摸索几下,“啪嗒”打开了灯,天花板上很有年代风格的复古吊灯亮了,也是雨中路灯般的柔软橙光,流泻在男孩的头发上,像绸缎似的渡上一层雨水光泽。“别杵在门口啦,先生,”男孩背对着他拎着雨伞朝里走去,雨水从伞尖上滚落,在地板上拖出一道断断续续的蜿蜒水痕。“那个招牌瞧起来挺漂亮,避起雨来它可就力不从心啦。”

 

路德维希也就从善如流地踏进屋来。前店并不大,时令花朵在他的脚边娇俏地盛开着,有几株他叫得出名字,更多的都是相见不相识。店主人的身影消失在里屋了,路德维希将目光移向了另一边那个小巧的木纹柜台,柜台背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一个年幼的孩子,穿着绿白相间的裙子,手里也捧着一束怒放的花,快活地眯起眼冲路德维希微笑着。一小股莫名的窘迫与害羞再一次化为热流涌上他的脸颊。“冷静点,路德维希,”他命令自己,“这没什么好脸红的。”

 

意大利青年哼着歌从里屋出来了。他不知道这位不善言辞又容易害羞的德国先生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斗争。路德维希看见他依旧拖着那把湿淋淋的雨伞,随手将它扔在柜台边。“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先生?”他拉开柜台后面的小抽屉,窸窸窣窣地翻找着什么东西,“不管您叫什么,这场雨都彻底将您困住啦。”

 

“路德维希·贝什米特。”金发碧眼的德国人规规矩矩地回答了第一句话,不太自然地忽略了紧跟其后的感慨,心底却在大呼糟糕。意外果然就是麻烦。那个一如往常的路德维希又回来了,讨厌变故,讨厌懒散,讨厌这种毫无选择的消遣!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嘴角略带烦躁而无可奈何地下撇着。直到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卡片,意大利小伙子撑着下巴伏在柜台上。他依然在微笑。

 

于是有礼而疏远的“先生”变成了“路德维希”。“我们这会儿可算是称得上朋友啦,”他又笑着念了几遍这个具有德国风味的名字,线条柔软的嘴唇一张一合,“听起来就像那些总板着脸的德国大块头。”他夸张地板起面孔做出一副严峻的模样,可眼睛里顽皮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路德维希可没有忘记那张卡片。“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他有些生硬地念了出来,“好吧,听起来很幸福……”他试着学费里西安诺的口吻开一个玩笑——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尝试他最为苦手的事,但费里西却再一次雀鸟般笑出了声,“棒极了!就是这样的,幸福。”他一边冲路德维希眨着眼一边说出这句玩笑般的赞扬话。这声充满神采的话腔调十分耳熟,他那位不可一世又令人头疼的兄长总是这样说话。路德维希忽然意识到他一直在用德语同费里西安诺说话,一定是他对费里西安诺说第一句话时太过心慌意乱。他回过神来却感到一阵惊奇。“我是说,你会德语吗?”路德维希斟酌着说出了这句话。他用的变成了英语。和一个意大利人说德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这间屋子中所有的花叶都痒酥酥地扫过他的心脏。

 

“哦,是的,我会说一些,”费里西安诺又低下头去摆弄那个乱糟糟的抽屉,他也学着路德维希的样子换上了英语。路德维希的发音低沉,费里西安诺的嗓子依旧婉转得像唱歌的雀鸟似的。“我在汉堡留过两年学。”是不是意大利人都有这样蜜糖般的嗓音和笑容?倏然间这个念头窜进路德维希的脑海中,他强迫自己不沉浸于这个问题,很快绵延不绝的雨声重新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他们如同老友般轻声寒暄了几句,又陷入一片和善的缄默中。路德维希不太敢一直对着费里西安诺的脸瞧,视线也就自然而然地垂在周遭的花木葱茏。门外漫天风雨大作,花朵在庇护下安稳睡去了。路德维希想起他应该买一束花。是的,在一家萍水相逢的花店里坐了这么久,怎么可以不买一束花呢……他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在狭小的店中匆忙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大捧鲜妍的红蔷薇。然后他重新走到柜台前。费里西安诺抬头看他,眼睛眯成一个明媚的,带点柔和疑惑的弧度。

 

“你也觉得它可真美,不是吗?”费里西安诺从柜台后面探出身子,指腹划过花瓣上的细小纹路。他柔着嗓子低沉说话的声音总像在念一首温柔的情诗似的。路德维希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事实上,我完全不懂选花……”他觉得有些口干,“可就像你说的,我说不清楚它美在哪儿,可它真的很美……”

 

悄然终止的说话声又在两个陌生人中盘旋环绕着。路德维希将花朵轻轻放在柜台上,准备从口袋中掏出皮夹。当他垂下目光望向柜台时,忽然瞥见了台面上有一幅未完成的静物画,他面前那束枝繁叶茂的蔷薇也在纸上怒放着,又想起在他抱起这束花时,一直低着脑袋的费里西飞快抬起头的疑惑眼神。刹那间他明白了这段沉默蕴蓄着的时间中这位意大利人并不同他一般在发愣中度过了。“我很抱歉……”路德维希有些绝望地发现,在这个夜晚,他完全难以控制发窘时的脸红。

 

特别是在这个意大利人面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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